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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68章 第 68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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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68章 第 68 章

沈知驚得從躺椅上一躍而下, 伸手拽過紅杏手中的抹胸,拿在手中細細觀察,上好的錦緞, 只有相府少數人才能用的織錦,金絲線繡得牡丹花,是繼母最愛的花樣,還有那個小小的虞字, 她曾經在繼母用的繡帕上見過。

握住抹胸的雙手抖得厲害, 聲音也啞得不成調, 沈知咬緊牙關壓抑住心中惶然, 良久問道, “這是繼母的抹胸,紅杏, 你從哪裏得到的。”

紅杏臉色煞白, 原本紅通通的臉頰此時毫無血色, 聲音顫著,半晌才擠出一句話, “小姐, 這個真的是夫人的,你沒看錯吧?”

“我不會看錯。”

“是……是在大公子的房間發現的。”紅杏深吸幾口氣,“小姐,您讓我這幾天盯緊大公子,前天晚上我躲在大公子書房的房檐上,見他溫書到三更,並無其他動靜, 正想著離去,卻見到大公子從書櫥的暗格裏取出一個匣子, 打開匣子從中取出一物。”

蒼白的臉上浮出一抹紅暈,紅杏不想說下去,又不得不說,“大公子將那物蓋在臉上,然後……然後……就是做些不要臉的事情。”

她羞得說不下去,沈知大概明白,臉紅的像是胭脂染就,氣急敗壞道,“這個畜生,他怎麽敢,怎麽敢……”

紅杏雙手緊緊握拳,“小姐,紅杏恨不能打他一頓,我怕羞要臉,連忙離開,昨晚又發現他這般,今個趁他去了書院,我便偷偷進去偷了出來,發現居然是夫人的抹胸。”

“真是個豬狗不如的畜生,枉讀聖賢書,居然對繼母心懷不軌,這種畜生,應該被天打雷劈。”

紅杏忿忿不平,在這個相府,除了夫人和門口那兩只看門狗,沒有一個對小姐好,這麽好的夫人居然被一個不知廉恥的繼子惦記上,不對,是一個不知廉恥狗都不如的畜生。

想了想焦急起來,“小姐,該怎麽辦啊,這事若是被有心人知道,傳揚出去,栽贓陷害說是夫人勾搭繼子,夫人就完了。”

沈知惱怒不已,誰說不是呢,她相信繼母的為人,此乃那個畜生一廂情願,可是老夫人呢,父親呢,相府其他人呢,雖說大盛對女子寬容,但勾引繼子這事,哪怕換成家族有靠山的世家女,也會被人戳脊梁骨,甚至被沈譚,更何況繼母一介無依無靠的孤女。

惱怒過後,沈知漸漸冷靜下來,不能慌,既然發現了此事,就要迅速解決,誰知道那個畜生是否還藏著繼母其他東西,若是哪一天被魏姨娘或者其他人發現,怕是大羅神仙都救不了繼母。

她思索片刻,吩咐紅杏道,“你去請繼母過來,不要提及此事,就說我有些不舒服。”

紅杏領命而去,不過一炷香的時候,周虞帶著紅杏匆匆而來,手中還捧著一個紅木盒子,盒中放著上好的野山參和燕窩以及各種補元氣的藥材。

還未進內室,聲音先到,“知知,怎麽了?哪裏不舒服,可是上一次的風寒引起,我就說要多休息,多吃點補品。”

周虞走進內室,卻見沈知並未躺在床上,正坐在桌前,一雙秋水明眸靜靜望著她,“紅杏,你和綠楊守在屋外,誰都不許進來。”

周虞心中詫異,上前輕撫沈知的額頭,並無熱度,擔憂道,“知知,你沒事吧。”

沈知嘆了口氣,從袖中取出抹胸,遞給周虞,“母親,這可是你的抹胸?”

周虞接過抹胸,打量片刻後瞪大眼睛,“是我的,怎麽在你這邊?”

作為相府的當家主母,自然不用像尋常人家親勞親為,她的衣飾繁多,這些貼身衣物和貴重首飾平日裏都是自己的貼身嬤嬤打理和清點,且有專門的衣櫃擺放和上鎖,如何會到女兒的手中?

沈知臉上一t紅,將自己如何發現沈忠澤很不對勁,怕他因著魏姨娘對繼母懷恨在心,因而讓紅杏看住他,沒想到發現不堪的事情,一五一十告知周虞。

周虞氣得渾身發抖,將抹胸狠狠扔在地上,用力跺了幾腳,太惡心,真特麽的太惡心了,這是變態啊。

【死變態,要是現代,老娘一定送他去監獄裏吃盒飯,順便請幾位大哥好好照顧他,讓這個死變態□□開花結出枝丫。】

沈知聽不太懂繼母的心聲,不過大概明白繼母很生氣,當然了,這事情換誰都會生氣。

“母親,我猜想可能不止這一件抹胸,怕是還有繡帕香囊等等,也許還會有母親的畫像,可能在沈忠澤處都能查到。”

周虞簡直要抓狂,“我的貼身衣物和用品都有貼身嬤嬤打理,鎖在櫃中,為何會到他的手中?”

沈知搖搖頭,“母親,怕是你的院中有人吃裏扒外,按照沈忠澤每月的例銀,應該沒辦法收買母親院中的人,怕是有人想要對母親不利。”

周虞嚇得汗毛根根豎起,她只是一條鹹魚,平日裏從不想著害人,最多吃吃喝喝躺平,為何會有人要害她?

“難道是老夫人?或者是沈嬌和柳姨娘?”周虞猜測道。

沈知沈吟片刻,“應該不會是祖母,涉及到父親和相府的顏面,她不會這般做,至於沈嬌和柳姨娘,沈嬌恨得人是我,柳姨娘恨得應該是父親,即使陷害母親,對她也沒任何好處。”

周虞恨不能仰天長嘯,“這府裏這麽多姨娘和通房,還有庶子庶女,還有你那個爹在朝中呼風喚雨多年,恨他的人能從京城排到江南,弄不死他就只能搞我,讓他丟個臉。”

沈知微微頷首,“很有可能是沖著父親,相府繼母和繼子東窗事發,這事足夠父親丟臉一輩子,估摸著只能辭官歸故裏,無顏待在京城。”

周虞咬緊牙,從地上撿起抹胸,“我去告知相爺,讓他查個清楚究竟是誰。”

沈知身後攔住她,語氣平靜無波,“母親,父親是會查個水落石出,陷害你的那個人也會死無全屍,但你和沈忠澤過不了多久,怕也會暴病身亡。”

周虞一怔,楞楞問道,“為什麽?”

沈知長睫微垂,斂去眸中一閃而過的冷光,“母親,你是皇上賜婚,恐怕父親從未信任過你,唯恐你是皇上派來監視他的人,若他知道沈忠澤對你懷有不軌之心,且被人利用,偷了你的貼身衣物,即使他殺了幕後黑手,掩蓋此事,但對於你和沈忠澤兩位知情人,即使他知道你是無辜,也唯有滅口才能永絕後患。”

“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,任何影響他的錦繡前程和清譽,他不會有任何猶豫,沈嬌如此,柳姨娘如此,我也是如此,你和沈忠澤更不會例外。”

周虞頹然坐下,渾身抖如篩糠,良久語氣帶著一絲希翼,“知知,我畢竟是皇上賜婚,也算得到過太後照拂,相爺不看僧面看佛面,應該會放我一條活路吧。”

沈知嗤之以鼻,“母親,皇上和太後對你的照顧以及賜婚,不過是想豎個功臣牌坊,讓天下人知道皇恩浩蕩,哪裏會管你的死活,您在相府中得了重病,他們也不過派個太醫和嬤嬤照看一下,至於這個太醫和嬤嬤會不會被父親收買,他們不會管的,您在相府中重病身亡,他們最多也就封個誥命名分,賞些金銀珠寶罷了,即使心中懷疑,也不會為了您處置父親。”

周虞越聽心中越冷,是啊,皇家涼薄如斯,否則周家當年被先帝流放,太子,也就是如今的皇帝屁都不敢放一個,任憑周家落敗。

“知知,母親該怎麽辦?要麽我先去查看少了什麽貼身物品,補上如何?”

沈知搖搖頭,“恐怕不行,即使您悄悄查看,沒有不透風的墻,傳到老夫人耳中,老夫人第一個懷疑您有何事情瞞著父親和她。”

她思索良久,擡眸望著繼母期盼的眼神,面沈如水道,“母親,您可怕損失銀子”

周虞毫不猶豫,“命都沒了,銀子算什麽?”

“那後日晚上,母親在院中擺下宴席,請老夫人和爹爹一起用飯,就說上次的接風宴並未盡興,為老夫人補上,其它,女兒自有辦法。”

“好。”

當晚沈相回來,周虞向老夫人和相爺說了補上接風宴的事情,沈相自然同意,老夫人被太子妃的賞花宴和沈嬌事情弄得心疾差點覆發,覺得此提議甚好,周虞又趁機說人多怕老夫人疲倦,只讓沈知過來,沈相和老夫人更是應允。

當天正逢望日,明月皎潔月華如水,周虞吩咐在院中擺了一桌酒,菜肴豐美美酒醇厚,樹上掛滿燈籠,照得滿院如白晝一般明亮。

四人一邊賞月一邊用飯,幾名丫鬟在一旁布菜,沈知笑著斟滿酒,舉杯道,“父親,女兒敬您一杯,女兒仔細想過您的話,父親愛女深切,為女兒做了長遠打算,女兒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。”

沈相明白沈知說的是他打算與七皇子聯姻一事,心中安慰女兒想通了,笑著舉杯道,“你是相府唯一嫡女,也是父親掌上明珠,只要父親活著一天,定然會護你一天。”

沈知心中呵呵,眼圈一紅,“父親,女兒明白,女兒再敬您一杯。”

沈相也動了感情,正想說什麽,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大呼小叫的聲音,“不好了,走水了。”

四人一怔,還在楞神之際,沈管家匆匆闖進來,“相爺,是魏姨娘院中走水,魏姨娘的宅院離夫人的宅院不過只隔著幾所院子,風大火急,您和老夫人、夫人還有大小姐,快離開此處。”

沈知臉色一白,甩開紅杏要拉住她的手,大聲道,“什麽時候了,別管我,快去救火。”

又忙沖上前攙扶住沈相,“父親,快走,女兒扶你出去。”周虞也一把扶住老夫人,幾人一起往院外走去。

沈相心中十分欣慰,雖說他步伐矯健,比閨閣弱質千金心動更快捷,可誰不想有個危急關頭,不想著自己逃命,只想著父親的女兒,他拉住沈知,“一起走。”

四人在一群丫鬟仆從簇擁下,逃到園中假山處,從高處望去,只見魏姨娘處烈火熊熊,大火燒到幾處宅院,又燒到周虞的院子,而後又蔓延到偏院,好在偏院後面是一處湖泊,再加上小廝和隨從們拼命救火,火勢減小,最終慢慢熄滅。

管家帶著幾名小廝灰頭土臉的來到沈相面前,“回相爺,好在是晚飯時分,諸人都逃了出來,無人受傷,只是魏姨娘和夫人的宅院,燒得一幹二凈。”

沈相沈著臉問道,“為何會起火?”

管家不敢回答,見沈相眼神淩厲,囁嚅道,“小人帶著幾名小廝查看了魏姨娘的院子,又詢問了守院小廝,是大公子的書房先起火,地上有盞燒黑的銅燈盞,怕是大公子出門用飯忘記熄燈,老鼠打翻了燈盞,燈油落在書上,才引起走水。”

沈相氣得大聲喝罵,“這個孽障,讀書不成,專惹禍事。”

他正惱怒,無意轉眸望見沈知臉色蒼白,神情驚惶,忙上前攬住女兒,安慰道,“無事了,以後自會叮囑他們小心。”

沈知眼神茫然無措,帶著幾分心有餘悸,壓低聲音,只有自己和父親兩人才聽得到。

“父親,女兒覺得此事不是意外,也許是女兒多慮了,若是今日我們在房中用飯,若是逃不出來,即使逃出來,如今鐵真使者在京,偏生相府走水,女兒好生不安。”

沈相是個聰明人,聽完沈知的話,想到自己不同意魏姨娘為沈忠澤捐監生,惹得娘兒兩人對自己記恨,立刻腦補了八百個魏姨娘和沈忠澤不滿自己放火,自己的政敵買通兩人放火等等,眼神一凜,“把魏姨娘和大公子給我喚來。”

周虞心中終於明白寶貝女鵝的謀劃,佩服到五體投地。

【我的寶貝女鵝簡直就是女中諸葛,太聰明了,不管沈忠澤的屋裏有什麽,也不管我的屋中丟了什麽,一把火燒得幹幹凈凈,誰也查不出,誰也誣陷不了我,然後再將黑鍋甩給魏姨娘和沈忠澤,誰會懷疑相府大小姐,救命啊,寶貝女鵝,上請收下我膝蓋的表情包。】

沈知: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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